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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klarinet (clarinet) 站內: Gossiping
標題: [新聞] 走出陰影:盧旺達大屠殺13年祭
時間: Sat Apr  7 14:04:23 2007


http://news.bbc.co.uk/chinese/trad/hi/newsid_6530000/newsid_6531900/6531913.stm

盧旺達就是盧安達

http://www.bbc.co.uk/chinese/specials/154_rwanda13years/index.shtml
照片
第一張就是一字排開的骷髏頭
要有心理準備的才看





BBC中文網記者 沈平

1994年4月7日,一場種族大屠殺在盧旺達掀起了序幕,在接下來的100天,超過80萬盧旺達平民被殺,該國大約每八個人就有一個遇害。而當時國際媒體關注的焦點卻是:美國橄欖球明星辛普森涉嫌殺妻案的審判。


在這場被稱為二戰結束以來人類最血腥的種族大屠殺發生前,很多人可能連盧旺達這個國家都沒有聽說過。

即使已經過了十三個春秋,一提起盧旺達,人們聯想到的還是"大屠殺",對這個人口只有800多萬的東非小國認識十分有限。

在烏干達結束了為期4周的義工工作後,我南下盧旺達,在大屠殺13周年前夕走訪當年的屠殺現場,同時了解該國族群和解的情況。

我乘坐長途客車從烏干達首都坎帕拉出發,經過九個小時的翻山越嶺,終於抵達盧旺達首都基加利,這裡的市容明顯比烏干達整潔乾淨,可是每當夜幕降臨後,街道便幾乎空無一人。

我到達基加利那天雖然才晚上7點多,可是四週是那樣的死寂,沒有街燈,不少商店已經打烊,獨自走在街頭,想像著13年前這裡曾經屍橫遍野、血流成河,不禁有點毛骨悚然。


在基加利的幾天,我在街上沒有見到過一條狗,據當地人說,那年大屠殺後,滿街的屍體成為了野狗的食糧,被它們瘋狂地撕咬,政府於是下令殺光市內所有流浪狗。



屠殺現場


當年的盧旺達全國幾乎每一寸土地都成為屠場,胡圖族民兵在街頭攔截車輛,只要是圖西族便當場處決,即使躲進被視為神聖不可侵犯的教堂的百姓也不能幸免。


盧旺達政府特意保留了兩個位於該國中部的教堂作為大屠殺紀念館。在一個平靜的下午,我來到納塔拉馬(Ntarama)鎮的教堂,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架子上一排排的頭顱骨,有大人的、也有小孩的,其中一個頭骨上還插著一根矛頭。



在講解員的引領下,我來到一間偏室,不到十平方米的房間堆滿了人骨。另一間大點的倉庫則堆放著遇難者的衣服,我站在門口剛舉起相機,陣陣腐臭立刻撲面而來,似乎是那些冤魂在向我申訴。

長方形的教堂圍牆上穿了好幾個大洞,當年5000名圖西族民眾躲進來後把大門反鎖,可是胡圖族民兵用手榴彈、榔頭等工具硬是把牆鑿開,然後以大刀、木棍把所有人殺光。

我站在教堂正中,想像著當年的婦孺畏縮在長椅下,耳邊傳來陣陣榔頭撞擊牆壁的聲音,眼睜睜地看著磚頭被一塊一塊地敲開,死亡之手一寸一寸地伸向他們……

十多公里外的尼亞馬塔(Nyamata)鎮的教堂,當年也發生了類似的慘劇,至今聖母像依然傷痕累累,祭台上的桌布血跡斑斑,教堂的地下室擺滿了遇難者的頭顱骨和棺材,當年有 3000人在片刻間慘遭屠殺。



仇恨的種子


當年的行兇者既有極端的胡圖族民兵、也有在威逼利誘下拿起武器砍向自己鄰居、朋友的胡圖族老百姓。估計有80萬到100萬人在短短三個多月內被殺,其中絕大部分是圖西族,此外還有不少溫和派的胡圖族。

其實,胡圖族和圖西族都是盧旺達的原住民,講同一種語言。他們在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已經幾個世紀,兩族基本上不分彼此和睦共處,通婚也是常事。但是到了二十世紀初,情況有了改變。


1918年第一次世界大戰後,比利時從德國手中接過盧旺達的統治權,為了實施〝以夷制夷〞,殖民統治者按照盧旺達人鼻子的長寬度、眼睛的顏色和頭顱大小等量化手段,人為地把圖西族和胡圖族區分出來。

另外,根據盧旺達大屠殺紀念館介紹,上個世紀初歐洲人類學家開始對非洲的人種產生興趣,希望研究不同部族智力等方面是否有所不同,把圖西族和胡圖族區分出來,也有助於他們的〝研究〞。


歐洲人並沒有想到,他們有意無意間在這片土地種下了仇恨的種子。

比利時統治者讓圖西族享受各種特權,壓迫著胡圖族。可是當盧旺達1962年獨立後,情況出現了180度轉變,佔該國人口八成的胡圖族轉眼間翻身成為統治階級。


在胡圖族政府的推波助瀾下,圖西族不斷受到各種報復。1990年代初,情況進一步惡化,政府支持的電台開始鼓動對圖西族的迫害。



人性的測試


1994年4月6日,參加地區和談的盧旺達和布隆迪兩國總統,乘坐專機降落盧旺達首都基加利機場時,遭火箭擊中墜毀,胡圖族的盧旺達總統身亡。

該國的胡圖族激進派立刻指責這是圖西族所謂,針對後者的種族清洗於4月7日在全國範圍展開。駐扎在首都基加利的比利時維和部隊在當天受到胡圖族民兵襲擊,10名維和士兵殉職。

事件發生後,比利時隨即撤出其維和部隊。比利時政府的反應正中胡圖族的下懷,胡圖族民兵從此可以更加肆無忌憚地展開殺戮。

直到圖西族的盧旺達愛國陣線(RPF)在7月攻佔首都、推翻胡圖族政府後,屠殺事件才停止。

其實早在1994年初,駐當地的聯合國維和部隊司令達萊爾中將就已經向紐約總部發出可能發生大屠殺的警告,但是並沒有受到重視。

在那腥風血雨的三個多月裡,由於既沒有足夠人員裝備、也沒有安理會的授權,當地的幾百名藍盔部隊愛莫能助。

正當盧旺達每天都有一萬人喪命之際,聯合國安理會卻猶豫不決,五個常任理事國各有自己的想法。美國在1993年索馬里的維和行動損失慘重(事件被拍成電影《黑鷹墜落》),因此不願再冒險派兵去盧旺達。

英國則一向與美國共同進退﹔法國自行派去的部隊卻被指暗中支持對圖西族的屠殺行動(迄今盧旺達人依然十分痛恨法國)﹔中國和俄羅斯則持旁觀者心態。

當新增的維和部隊抵達盧旺達時,殺戮早已經結束。

當然,在大屠殺期間,也有不少胡圖族人冒著生命危險保護圖西族,當中最著名的是,基加利豪華酒店Hotel des Milles Collines的總經理拯救了上千名圖西族平民(事件被拍成電影《盧旺達飯店》)。




走出陰影


經過十三個春夏秋冬的洗禮,如今漫步在盧旺達街頭,已經聞不到一絲種族仇恨的氣氛。在政府大力推動民族和解下,如今的盧旺達人都極力忘記過去那段慘痛的回憶。

我在盧旺達坐長途車時認識了一位當地大學生馬瑞尼,我好奇的問他:「你是胡圖族還是圖西族?」他臉色一沉,眼帶憂傷地說:「我不是圖西族,也不是胡圖族,我是盧旺達人。」


在談到誰該為13年前那場大屠殺負責時,馬瑞尼沉思片刻後說:「毫無疑問,歐洲人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但是最終該怪罪的還是我們盧旺達人,畢竟是我們自己拿起屠刀砍向自己的同胞。但願這種事永遠、永遠不要再發生。」

可能是由於過去的陰影,盧旺達民眾對相機都有一種莫名的抗拒感,但那些孩子卻嚷著要我給他們拍照。也許只有這些在大屠殺後出生的孩子,才沒有包袱坦然迎接國家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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